《達仁堂的故事》在報紙上連載以來,陸續(xù)收到一些讀者來信,有的提出問題與作者商榷,有的向作者提供鮮為人知的史料,殷殷之情殊可感也?!稑愤_仁、聶湯谷與渤?;瘜W股份有限公司》一文見報以后,旅居海外的楊友龍先生發(fā)來一封電子郵件,全文如下:
對于渤海公司的一點補充:
楊公庶,德國柏林大學化學博士,學成后在德國一家化學公司工作了約兩年,取得實際經(jīng)驗后回國。立志于發(fā)展民族工業(yè),與樂達仁先生志同道合,樂達仁先生作媒人將樂肇基的親妹妹樂曼雍嫁給楊公庶(1925)。楊公庶與聶湯谷是湖南同鄉(xiāng),聶湯谷比楊公庶大兩歲,同是留學德國柏林大學的化學博士,兩人是終身好友,共事于渤?;瘜W公司。
1934年樂達仁先生去世,楊公庶離開北京攜眷到重慶,在重慶大學任化學教授及教務長。旋即籌資建大成化學公司,生產(chǎn)蔗糖。國民黨政府搬到重慶后,日本封鎖交通運輸,汽油無供應來源,車輛燃料極其短缺,大成公司改生產(chǎn)酒精,用高純度酒精代替汽油,解決了部分車輛燃料。抗戰(zhàn)期間教育困難,樂曼雍將嫁妝變賣為現(xiàn)金,開辦儒英小學。儒英是樂曼雍母親之名,起名意在紀念樂家的先輩。
在資源委員會任職的是楊公庶之弟楊公兆,柏林大學地質(zhì)學博士,原任清華大學秘書長,后隨翁文灝先生去資源委員會。
楊公庶之父楊度,在《走向共和》電視連續(xù)劇中有描述,基本屬實,但只寫到1920年左右。楊度在君主立憲的主張失敗后,繼續(xù)追求救國救民之路,受中山先生委托成功地用計阻止了吳佩孚南下支持陳炯明的叛亂,事后中山先生說:楊度可人,能履行政治家諾言。后與李大釗來往親密。1927年從軍閥口中得知張作霖將派軍警進入蘇聯(lián)使館逮捕李大釗等人,連夜通知地下黨,可惜共產(chǎn)黨人認為此事不可能,故未轉(zhuǎn)移,乃致35名共產(chǎn)黨人被捕后壯烈犧牲,楊度盡賣家中財產(chǎn)援助烈屬。
1927年國共分裂,楊度去上海,1929年在腥風血雨、白色恐怖下毅然參加共產(chǎn)黨,經(jīng)地下黨領袖周恩來批準入黨,掩護地下革命活動,聯(lián)系人為潘漢年,后為夏衍(見王冶秋《難忘的記憶》、夏衍《楊度同志二三事》)。至于楊度與樂達仁的交往,已無法搜集。
渤海公司的情況,樂肇基的表妹夫,南開大學化學系名教授張克忠先生有過一段比喻:他說那個工廠有如一個茶壺,茶水煮開了,但是壺嘴太小了,倒不暢快,效益欠佳。
楊友龍先生是清末著名君主立憲派人物楊度的長孫,其父楊公庶是楊度長公子,母親樂曼雍是達仁堂經(jīng)理樂肇基之妹。報紙上刊登《樂家第四房》時,曾附有一張照片,因篇幅關(guān)系,照片上最右邊的三個人未收進來,這三個人就是楊公庶、樂曼雍和樂曼雍懷抱的嬰兒楊友龍。這張照片攝于1932年,如今楊友龍已是七十多歲的老人了。
楊友龍先生的來信,介紹了達仁堂樂家親戚的一些情況。關(guān)于楊度,從電視劇,從近年出版的幾本新書,從楊度的重孫楊念群(北京人民大學清史研究所副所長,博士)整理發(fā)行的楊度日記上,人們有了更多的了解;至于樂肇基的表妹夫張克忠,知道的人恐怕不太多。張克忠先生抗戰(zhàn)時期曾任昆明化工廠廠長,據(jù)說解放后被定為資本家,實際上張克忠先生是世界著名化學家,是我國化學工程學奠基人。張克忠字子丹,出生于1903年,靜海人,南開中學畢業(yè)后,1922年考入南開大學,1923年以最小的年齡、最淺的學歷和第一名的考試成績,獲南洋煙草公司簡氏兄弟資助赴美留學,1928年美國麻省理工學院授予張克忠科學博士學位,他發(fā)現(xiàn)的“擴散原理”被美國科學界訂名為“張氏擴散原理”,為國際公認。歸國后,張克忠先生任南開大學教授、化工系主任、南開大學應用化學研究所所長,在應用化學的研究、教學和人才培養(yǎng)上,建樹頗多。上世紀30年代,達仁堂對生產(chǎn)所用輔料蜂蜜進行脫嗅研究,就是南開大學應用化學研究所幫助解決的。1954年3月25日,張克忠先生病逝于天津,年僅51歲。
楊友龍先生清華大學機械系畢業(yè),在母校教學二十余年,80年代初赴美國塔夫茨大學研究計算機輔助設計。1983奉召回國,調(diào)任北京市經(jīng)委總工程師,兼任清華大學教授,指導研究生。退休后定居在美國馬里蘭州。楊先生自幼酷愛攝影?,F(xiàn)居住在北京的楊先生姐姐楊友鴻,畢業(yè)于美國波士頓音樂學院,五十年代初回國,退休后進入老年大學學國畫,畢業(yè)后被選入研修班,她的國畫花鳥結(jié)合了中西方情調(diào),獨樹一格。去年姐弟二人在美國成功地舉辦了一次藝術(shù)展,向世人展現(xiàn)了楊度后人多才多藝的一面。